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的世界将会怎样？

■刘雪

随着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快速发展对法币体系的冲击，主要国家央行逐渐意识到，只有发行央行数字货币，才能从根本上有效保障法币的市场地位。 于是，许多国家的中央银行开始研究发行法定数字货币。 例如，加拿大央行的研究人员近年来发表了多篇工作论文，探讨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对社会福利等方面的影响； 英国央行在今年8月发表了一份工作论文《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的宏观经济学》。 从理论上探讨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对宏观经济可能产生的影响； 中国人民银行几年前成立了数字货币研究项目组，并于近期披露了相关研究。 此外，厄瓜多尔正试图通过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厄瓜多尔货币。

数字货币发行方式

结合当前形势和未来科技与金融深度融合的趋势，央行发行数字货币无疑是必然事件。 至于哪个国家的央行会先发行，什么时候发行，存在很多不确定性。 另一个很大的不确定性是央行的数字货币发行机制是单一的还是多元的。

央行在发行数字货币之前，需要先建立数字货币基础体系。 在这个体系中，中央银行掌管数字货币发行库，商业银行管理银行库，公众和个人持有数字钱包。 这在本质上与现有的货币体系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管理的货币从纸币变成了数字加密货币。 在发行机制上，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传统的“央行-商业银行”模式，即央行从央行发行库向商业银行银行库发行数字货币。 当银行取款时，数字货币从商业银行转移到个人的数字钱包中。 另一种模式是“央行-公众”模式，即央行可以直接从货币发行库发行数字货币到公众和个人的数字钱包中。 从本质上讲，无论采用何种发行模式，货币最终都由公众持有，是央行对公众的负债。

英国央行副行长本·布罗德本特在2016年3月2日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关于“中央银行与数字货币”的演讲中表示，央行的资产负债表可以参与每一个市场，但是，它可能会导致商业银行存款向央行转移，从而产生多方面的影响。 尽管本·布罗德本特特别表示，其讲话内容仅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英格兰银行官方态度，但至少我们可以观察到，英格兰银行高层对此次发行并无明确偏好数字货币机制。

中国人民银行几年前就开始了对数字货币的研究。 2016年第17期《中国金融》刊登了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项目组及成员关于数字货币研究的系列文章。 基于第一种发行机制，法定数字货币可以在不颠覆现有货币发行流通体系的情况下，在现有货币框架下逐步替代纸币。

未经考验的金融环境

如果选择“央行-公”的货币发行机制，意味着央行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出动撒钱直升机，可以直接实施负利率的货币政策。 对于中央银行来说，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然而，这种货币发行机制彻底颠覆了现有的货币发行和流通体系，从而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未经考验的金融环境。 正如布罗德本特担心的那样，如果存款从商业银行转移到中央银行，那么资金在中央银行会变得更安全，但问题是这也会损害银行最初的授信能力。

在现行银行体系下，银行主要通过承担期限转换功能，将短期存款转化为中长期贷款比特币对实体货币的影响，并在此过程中发挥货币创造作用，满足社会融资需求。 这一功能的实现需要活期存款在银行体系中的流通。 如果大量活期存款被转移到中央银行，那么正如本·布罗德本特所担心的那样，银行将立即失去其流动性来源，并更加依赖批发市场的资金，而批发市场在经济危机时期相当不稳定，并且会最终导致银行减少对实体经济的信贷支持。 这意味着在经济危机期间，银行能够吸纳的资金将更加稀缺，信贷将进一步收缩，从而加速经济衰退。

此外，芝加哥大学著名金融学教授约翰·科克伦（John Cochrane）认为，随着数字货币的发行，储户将不再需要依赖商业银行来持有活期存款账户，政府也可以获得退出有风险的存款保险业务。 想要继续放贷的商业银行将在债务和股票市场筹集长期资本，结束活期存款和长期贷款的不匹配导致的流动性问题，经济危机和金融运作将结束。

重写商业银行机制

无论选择哪种数字货币发行机制，商业银行躺着赚钱的时代肯定会成为历史。 数字钱包将像现在的纸币一样满足各种场景的支付功能。 个人拥有的数字货币是存放在银行的活期存款中获取相应的利息并承担银行可能倒闭带来的损失，还是留在更安全的数字钱包中这种简单的行为选择将完全改变商业银行的经营机制，决定其命运。 商业银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活期存款竞争，个人持有的数字货币与活期存款之间的替代将对利率和银行体系风险更加敏感。 市场竞争的均衡可能走向两个极端。 一方面，银行活期存款利率接近定期存款利率，个人会将数字钱包中的数字货币清空，存入银行账户； 另一方面比特币对实体货币的影响，个人将清空银行的活期存款，同时将这部分满足流动性偏好的数字货币存入个人数字钱包中，银行将不再是履行期限转换功能的金融中介. 当前纸币环境的情况将不再是一个均衡的结果，即人们可能不再在银行支票账户中保留一部分钱，同时持有另一部分钱，因为利率或其他相关因素的变化会促使人们持有更多的钱。 存在一种完全从一端流向另一端的货币分配。

随着数字货币时代的到来，商业银行的实体网点也将大幅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数字网点或智能网点。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将进一步加快商业银行网点布局的战略调整。 由此带来的成本降低将有助于抵消商业银行争夺存款带来的成本增加。 可以预见，当实体网点不再是商业银行存款的主要来源，甚至成为经营负担时，目前的大型银行甚至可能在新的市场格局形成过程中被淘汰，而中小银行顺应这种发展形势的银行将有机会反超，而金融科技的力量和更便捷、个性化的金融服务将是这一新市场格局形成的主导因素。

总之，央行发行数字货币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货币变革，最终将创造一个金融更加稳定的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金融基础设施将被重构，金融体系将被重新设计，金融交易环境将被重塑，而最大的风险在于路径转移的风险。 在人类从纸币的货币经济体系向数字时代的货币经济体系跨越的道路上，由于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未经考验的金融世界，已知和未知的风险交织在一起，每向前迈出一小步都可能面临巨大的挑战。数字货币体系的稳定性、黑客攻击、与他国央行的协调、过程中新旧金融机构更替等挑战，都可能带来巨大的金融打击。 不稳定。 这就需要央行加强相关研究和科学预测，在路径转换过程中做出系统的制度安排，以应对由此带来的市场动荡和金融风险。

（作者为央行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研究中心博士）